风是湿润的,阳光带着雾气,照在人身上,不炽热,也不清冷,就像初醒时微微泛潮的梦。
耳边没有喇叭声,没有人声鼎沸,只有远远的水声,在石桥下轻轻敲打着河岸,仿佛谁正在低头抚琴,拨动的,是旧日时光的回响。
甪直古镇,不动声色地守着2500年的光阴。
不急着展示,不张扬“江南”的名号,甚至不介意被遗忘。却在安静处击中人心,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好梦,不轰烈,却让人醒来后久久出神。
保圣寺不大,寺中的银杏已近千年,树干粗得要四人环抱,秋风一起,满地金黄,像是天女散花之后遗落的光。
塑壁罗汉各有神情,有的在笑,有的在闭目,有的像看透众生,一尊尊并排坐着,沉默得让人肃然——世事翻覆,罗汉不语。
再往前,巷子更窄,像是一条条蜿蜒的记忆。屋檐低垂,砖墙发黑,许多扇门上还贴着半褪色的对联。
沈宅院子里,落雨声滴答滴答,落在青石上、檐角下、茶盏边。坐着的人捧着一杯五块钱的碧螺春,没刷手机,也没发呆,只是静静看雨,就看出了半生。
没有售卖网红手串的店铺,没有大喇叭的导游团。卖海棠糕的小贩还保留着找零钱的动作,没有扫码枪的机械感。糕是用猪油做的,咬下去豆沙流心,口感温润。
甪直,不会讨好任何人。它不主动,不解释,不热情,却真诚得几乎让人羞愧。
它只是在那里,像一位迟暮的江南女子,眉间有岁月,眼里有温柔,不主动靠近,但你一回头,她就在不远处看着你。
黄昏时分的光最好。古桥被染上金边,河面像溢出的蜜色墨水,倒映着天光与人影。
有年轻人穿汉服,拖着裙摆缓缓走过桥头;也有老人在门口下棋,几招落下,棋盘之外,是人生沉浮。
很多古镇都在叫嚣着“江南味”,可真正的江南,不该是叫出来的。
它该像甪直这样,不追热度、不抢流量,不靠灯光塑造美,而是在最自然的光影里,自己发光。
若人生太吵,不如来这里。
坐在巷口,看炊烟起,泡一壶老茶,听水过桥,再捏一块海棠糕,让糖融在舌尖。
这里不问从哪里来,也不问要去哪里。
只问,是否愿意慢下来,听一听风吹水面,看一看光落青石。
如果有梦在江南,那么它一定是甪直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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